总有回家的人,总有离岸的船

【蔺靖】盛年能几时12

【十二】

那晚以后,蔺晨没有再跑去萧景琰帐篷偷听,萧景琰得了他的回应,心神安定,也再不受思绪困扰,夜夜睡的安稳之极。


两人白日相见的机会不多,萧景琰除了随行,还要负责军队的管理。蔺晨则是跟着言豫津和飞流四处玩耍。偶尔碰见,两个人也不过交换眼神示意问好。


萧景琰偶尔看见蔺晨,他神色张扬,调戏着飞流。飞流总是敢怒不敢言,却又任由他逗弄。他与言豫津更是气质相投,称赞对方谈吐不凡,两个人时常交流着金陵何处丝竹乐曲是一绝,何处的歌舞又曼妙绝伦。眉眼深处,都是笑意。


这样洒脱的蔺晨,萧景琰见过。如今却不是因为他。说不清什么感受,他的心只觉得空落落的。


他不知道,在他治军的时候,蔺晨总是会将视线转到他那里。看似答言豫津的话,实则在观察他。

 


平静的日子很快过去,童路的到访打破了这种祥和的氛围。


他带来誉王与夏江言皇后勾结,联合徐安谟,意图谋反的消息。


梅长苏一接到消息,就将蒙挚和萧景琰唤来帐中。蔺晨本就在他帐里喝茶,因而懒得动弹,看他们三个交谈起来。


三人商议一番,终于得出了结论。等誉王谋反的消息传来,由蒙挚和梅长苏驻守营地,萧景琰禀告陛下,取得兵符以调动纪城军。而关于路线的制定,则出了岔子。梅长苏提到九安山有一陡险小路被杂草盖住,可通往山下。


而这条路萧景琰与当初的林殊都知道。萧景琰起了疑心,问到梅长苏如何知晓。梅长苏尚未开口,蔺晨就悠悠道,“这天底下怎么会有我琅琊阁不知道的事呢,这路是我告知长苏的。”


萧景琰眉头皱起,思考了一下,蔺晨的说法也合理。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。而蔺晨忽而又开口道,“靖王殿下去搬援兵的时候,让我随行吧。那处小路本就险峻,你一人出发,若是路上出了变故,延误时机就不好了。”


萧景琰正欲拒绝他,梅长苏却决断道,“如此也好。蔺晨轻功出众,身手矫健。一路上与殿下相互照应,不失为良策。殿下就允了他这个请求吧。”


萧景琰只好同意。


然后便告辞离开,靖王一走,蒙挚也识趣的退下了。


梅长苏转头盯着蔺晨,那人正在床榻上躺着,慵懒无比,抬头把玩着自己的发丝。他淡淡道,“刚才你怎么出言帮我解围了,如果你不解释,我也有办法瞒过他。”


蔺晨转过身,不语。


梅长苏又道,“蔺晨,你与景琰五年前。不是普通朋友关系吧。”


蔺晨身体僵住,整个人绷紧了,仍然没有开口。


“我觉得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。九安山一战,无论成败如何,你和景琰的命运都已经定格,无法改变。若胜,他将权倾天下;若败,我们都将成为阶下囚。而你和他,永远不在一条路上。”


蔺晨又转过身来,正对梅长苏。他望着梅长苏那双幽深发亮的眸子,里面没有任何情绪。于是他缓缓开口,“你什么时候发现的。”


“你对景琰的关心已经超过你对别人所能给予的。你自负浪荡不羁,却从不出言调戏他。而你和豫津交谈的时候,你的视线一直在看他。最重要的是,你腰上的玉佩,我在景琰身上也看见了。”


蔺晨躺在床榻上,双眼合上。梅长苏就站在那看着他,等待着。


许久,蔺晨睁开双眼说道,“长苏,我一直跟你说,看破不说破。你知不知道,这个世界上有个词语叫做,过慧易折。”


梅长苏神色凝重,“我本来就是从死亡边缘挣扎过来的人。我这条命迟早是要还给老天爷的。你是我的朋友,我希望你一切安好。”


蔺晨喟叹一声,“平生不会相思。”


短短一语,却将千愁百肠包含在内。梅长苏忽然道,“你以前为什么不同我说,你若说了,我就不会让景琰踏上这条路。”


蔺晨反问,“除了他,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?”


“或许没有更好的人选,但是可以有其他办法。为赤焰洗雪冤名,不止这一条路可走。如今你与他之间,横亘的已经不仅仅是过去的五年,还有…”


“还有这天下万民,开创盛世的责任。”蔺晨接过梅长苏的话,又说道,“这是你们共同的愿望。你只能选择他来完成这件事,而他也希望是由他完成。长苏,我们相识十余载,我尊重你的选择。而关于他,我曾经努力过,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,那么我也尊重他的选择。”


“你们想要这国泰民安,海清河晏。想要他被万世称颂,后人敬仰。想要赤焰军冤名洗雪,后人敬重。那就去做,无需顾及我。我的心从来不在朝堂,也不在这权局之中。等他荣登大宝,我就回我的琅琊阁做一个逍遥阁主,依山傍水,闲看花开花落,坐望云卷云舒,岂不美哉?”


蔺晨说的轻松,梅长苏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苦涩。他默然不语,这天下最逍遥自在的人却爱上这天下最没有自由的人,又何来美哉。


良久他开口,“对不起。”说完又留下一句,“谢谢。”


蔺晨的眼睛又闭上,双手放在胸前。只有浅浅的呼吸声,好似睡着了一般,他没有给梅长苏回应。梅长苏见他如此,就离开了帐篷。


等梅长苏离开,蔺晨合着的双眼睁开,思绪回到萧景琰离开后的日日夜夜。


平生不会相思,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。


萧景琰离开以后,蔺晨初始依然自在,后来渐渐觉得寂寞起来。老阁主云游江湖将琅琊阁交付给他,他一直觉得没了束缚,每日过得畅快。而当寂寞袭来,脑海里都是萧景琰时,他才察觉相思入骨。每日在房间里练字,总是不知不觉写了萧景琰。作画时,一双眼睛在脑海浮现,提笔画下,不是萧景琰又是谁。


琅琊阁夜夜灯火通明,而他无法安定。


症候来时,正是何时?灯半昏时,月半明时。


后来他去廊州看梅长苏,总是想向梅长苏打听萧景琰,他知道梅长苏自北燕回来一直关注着萧景琰。但他将这种念头生生忍住了。


他本为琅琊阁主,若想要知道一个人的消息,何须询问他人。可是他自己都不忍用手段去探知萧景琰的生活,又何必再开口询问他人。


如此,过了五年。


终于相见。而相见方知,刻骨铭心。方知,欲罢不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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